看完《枢纽》这本书，一个地名河西走廊一直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河西走廊东西长约1200公里，宽数公里至近百公里不等，东起甘肃乌鞘岭，西至甘肃和新疆交界的星星峡，南面是祁连山脉，北面是龙首山、合黎山和马鬃山。因为地处黄河以西，形似走廊，被称为河西走廊。河西走廊是连接古代中国和西域的关键节点，关系帝国命运兴衰，谱写了很多历史传奇。在这些传奇中，我常常会想起一位鸠摩罗什法师，今天就聊一聊。
鸠摩罗什一生充满传奇，从少年时就被西域各国视为珍宝，但是他的母亲却预言他命运坎坷，将会因传佛法而身陷囹圄。两代国君曾为他发动战争，他历经磨难，苦行七千里，只为把释迦牟尼了悟的世界传到汉人的中原东土。中国佛教因为他的出现而焕然一新，我们今天常用的“世界”，“苦海”，“烦恼”，“心田”，“爱河”等等这些词汇，都是鸠摩罗什创造出来的，一千六百多年过去了，这些文字任然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
鸠摩罗什与后来的真谛法师，玄奘法师，不空法师并称中国佛教四大翻译家。他还是中国佛教的八宗之祖，他翻译的莲华经是著名天台宗的立宗依据，其译经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生于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龟兹古国，龟兹是西域36个王国中的一个，也是丝绸之路北道的必经之地，在今天新疆的库车县一带。那时的龟兹国，佛教盛行，寺院禅房绵延几十公里，同时能容纳几十万僧侣。其中一个叫鸠摩炎的婆罗门贵族，因为厌倦了世俗做官的生活，辞去了印度国相的位置为求智慧而出家修行。翻越高山丛林，长途跋涉慕名来到龟兹学习佛法。他的才学震惊了龟兹王，龟兹王将自己聪慧的妹妹许配给他。他们因此而生下了鸠摩罗什。佛经说为接近大智大慧应远离人间欢乐独处于寂寞深山，就这样鸠摩罗什的母亲在儿子7岁时执意出家修行，并带上了年幼的鸠摩罗什，从此小罗什告别了尘世欢乐的童年。
古时的河西走廊和西域那一带有很多的洞窟，内部幽暗，很多僧侣都在其中打坐修行。7岁的小罗什就同母亲一起在这样的洞窟中修行。他虚心求教各类高僧大德，每天都诵读几万字的佛学经典。9岁的时候又和母亲长途跋涉去到印度北部的佛教中心拜著名法师学习佛法，在名师指点下他的学问进步很快，经常被当地的国王请进王宫与其他僧侣辩法，他的辩论常常折服其它人，因此国王常常以上宾之礼待他。在12岁那年，他随母亲一起返回龟兹。
回到龟兹以后，鸠摩罗什不仅研习佛学，还研习律算学，医药学，逻辑学和星象律例等学问，特别精于文辞和假说。在鸠摩罗什20岁的时候，龟兹国王准备了一场法会，要他和西域的一位高僧辩法，而这位高僧是自己曾经的老师，就这样老师和学生的辩论持续了一个月，鸠摩罗什终于脱引而出，从此他就被龟兹王立为国师。每逢法事，各国前来聆听佛法的国王和贵族们为了表达敬意，都亲自跪在地上让鸠摩罗什从他们的身体上走过登上讲坛，并以此为莫大的荣幸。这时有不少中原汉人到西域求取佛经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就这样西域神僧的说法在中原流传开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在中国的长安，皇帝的星象官看到夜晚的星空有巨星彻夜长明照耀着西方，预言将有智者入辅中原。
这时的中原正处于晋朝。至从三国归晋后，结束了三国多年分裂的局面，但是西晋王朝统治腐败周边少数民族（匈奴鲜卑羌羯氐）乘虚进入中原灭亡了西晋，汉人大量南迁避祸建立了东晋，就在这一时期北方大地陷入混战，进入五胡十六国时期，胡人蛮族互相征战杀戮，政权朝代的交替一个接着一个令人目不暇接。其中16国之一的前秦政权由氐族所建定都长安，直到苻坚即位后短暂统一了北方。这时的鸠摩罗什士气正盛，苻坚对这位高僧早就久仰大名，并有意迎请他入住中原的想法。有一天太史向前秦的皇帝上奏到：在西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颗闪亮的明星，未来应该有一位智者将要来到中原。苻坚说我听说西域有一个高僧名叫鸠摩罗什他一定就是那位将要入土中原的智者。前秦政权的眼观不仅局限在中原大地，他将目光投射到了西域，他像汉武帝一样有着征服西域的雄心梦想。在公元382年，苻坚命大将吕光率7万军马进攻西域，并嘱咐吕光鸠摩罗什是国家的大宝，如果战胜龟兹国应该赶快将他护送回长安。2年后大军攻破龟兹，接下来有攻破西域36个小国随即押解高僧鸠摩罗什返回长安。当他们一行人走到敦煌时，鸠摩罗什的白马7天7夜未进滴水，鸠摩罗什夜梦白马托梦，白马本是上届天马受佛祖之命特送他东行，现在已进入阳光大道白马将超脱生死之地。他第二天醒来，果然白马已经死了。于是当地的佛教信徒葬于城下，修塔纪念，取名白马塔。白马塔现在位于敦煌古城遗址城内，塔高九层，高越12米，现存的白马塔为道光年间重建。但是经历四年征战的吕光用2万匹骆驼运送抢夺的财宝，对鸠摩罗什却百般凌辱。他们给他骑烈马给他灌酒，并强迫他于龟兹国的公主结婚，鸠摩罗什被迫破解成亲。当他们走到河西走廊的凉州时，苻坚的前秦政权却因为淝水之战的惨败顷刻瓦解了，苻坚没有见到这位西域的神僧，就被自己的部下姚苌所杀，姚苌灭了前秦政权建立了后秦政权。听到中原政权交替后，吕光就停在了凉州拥兵自立建立了后凉国，鸠摩罗什就开始了在凉州的弘法生涯。
后秦的国主姚苌非常想要得到鸠摩罗什，并向后凉国至国书，邀请鸠摩罗什前往长安讲法。但吕光唯恐鸠摩罗什到长安后会助后秦一臂之力因此阻止他东行，为了限制他的行为，吕光在凉州也就是现在的武威建立了鸠摩罗什寺院供他居住和修行，丰厚的供养着他并规定外出时间不能太长不能离住所太远。这时罗什开始给周围看守他的士兵传法，一边传法一边学习很多中国方言。到了公元384年，后秦的国主姚苌去世，他的儿子姚欣在长安登基继位，随后姚欣至国书给后凉邀请鸠摩罗什来长安传法，再次遭到拒绝。姚欣策划开始发兵夺取鸠摩罗什。这个机会终于被姚欣等到了，这个时候后凉皇室开始手足相残，他派10万大军进攻后凉，很快后凉国王投降后秦政权，并答应护送鸠摩罗什回长安。这个时候的鸠摩罗什已经57岁了，他在凉州被困了整整17年。这时的长安以盛大的礼仪接待了这位来至西域并与汉人有不同长像的高僧。后秦的皇帝给他修建了大型法场取名逍遥苑，里面亭台楼阁假山连池草木黯然，位于里面的草堂寺每次听法的人数达到数千人。鸠摩罗什终于实现了到中原传法的梦想。他不局限在讲法，他向皇帝提出了更为宏大的计划，他想重新翻译佛经。姚欣接受了他的建议，并给他开辟了译经场，同时选派了800名僧侣和他一起参与译经的浩瀚工程。后来人数不断扩充，那些浩瀚的经文在他的笔下化作精美的汉语。据史书记载，逍遥苑周围聚集了很多寺院，来往僧众跟随鸠摩罗什学习佛法多达数千人，抄录的佛经于是流传大江南北。长安的译经场成为了第一个由朝廷组织的大规模译经中心，他所翻译的阿弥陀经成为净土宗的立宗经典。他所翻译的心经，历经千年没有人改过一个字。公元413年，70岁的鸠摩罗什在长安逍遥苑的草堂寺圆寂，圆寂前他对弟子们说，如果他翻译的经典没有错误的话，他火花以后舌头定不会焦烂。据《高僧传》记载，当他圆寂后，弟子们依照佛礼予以火化，在清理火化后的遗骨时他的舌头果然完好化身舌舍利。三年后他的舌舍利被迎回了凉州，被葬在了他曾经生活了17年的鸠摩罗什寺里。一千多年过去了，武威的这座鸠摩罗什经历多次翻修依然保存良好香火旺盛。
